第5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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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禀王爷、谦贵人,奴婢等要即刻赶回辛者库去,请恕奴婢等告辞。”玉漱适时地敛身。
  袭香原本也不打算在广储司待太久,只是为了挑选几匹宫缎,闻言,摆了摆手让她们离去。
  允礼看着莲心不仅刻意回避自己的视线,更是头也不回地走掉,心头一紧,从未有过的酸楚和失落竟是瞬间填满了内心。
  袭香在广储司挑选了好半天,选好其中几匹宫缎,就领着一众宫婢施施然回殿里了。其实雪缎和妆缎都是宫里面用来做衣料的缎子,很普通,哪里用得着亲自来挑呢?广储司的缎料都是统一的宫廷织造,从织制到漂染,无不是精细到极致,织成的布帛无论质地、尺寸、颜色,具是相同。袭香非要走这一场,就是想在太妃娘娘面前,多攒一些抚养小公主的资格和资本。
  自从云嫔被贬到北五所后,袭香就再也没去看过李倾婉,更不用说还会给她说情。以前总是将饶恕和释放李倾婉的话挂在嘴边上,现在她却连一个字都不再提,只将全部心思放在如何讨好小公主的事情上。
  此时,勤太妃正坐在敞椅上喝茶,是宫里储备的云南进贡的普洱,味道香醇。有宫婢倒掉第一杯,再沏上水而后倒入碗里,悠悠香气沁人心脾,碗中的茶色成砖红色,剔透晶莹。
  “本宫这两天一直在想小公主的事情。她一日日大了,哀家年事已高,没有太多心力照顾她,该是有个年轻的宫妃代为照料才是。本宫想来想去,应该没有人比婉嫔更加适合的人了,毕竟她是惠宁的亲生额娘。”
  小公主已经被赐名爱新觉罗·惠宁,正式记入宗室玉牒,待及笄成人后,便要封为多罗格格,可见皇上和勤太妃对宫中唯一一位公主的宠爱和封赏之重。
  袭香正坐在对面拿着小锤一点点凿着核桃,闻言,手顿时停了下来,“太妃娘娘是想放了婉姐姐?”
  “哀家是有这个打算,不过总归是犯过错的人。谦贵人,哀家想听听你的意见。”
  阳光很足,透射进来有些刺眼。奴婢将窗上的垂纱放下来,袭香注视着她们的动作,眯起眼,目光又回到手里的核桃上。
  “太妃娘娘要赦免婉姐姐,妾自然是赞成的。”她未抬头,剥出一小块核桃仁,码放在小碟里,“可自从出了云姐姐的事,妾的心里就总是难安。先是生身额娘置女儿的生死于不顾,再后来暂代额娘又坏心肠地投毒,一来一回,最难受的其实就是小公主。她现在还小,不至于造成什么阴影,将来若是大了,再出现类似之事,恐怕好好的女孩儿都要生出郁结了。”
  “你也不赞成……”
  袭香听到那个“也”字,不禁心头一动,继续道:“妾不敢有任何置喙。只是觉得,倘若婉姐姐出来之后能痛定思痛、改过自新便罢,倘若不能,再去找一个人代为照顾小公主,恐怕就是很难的事了……”
  孩子一旦大了,自然会对身边照顾的人产生依恋和依赖。皇子是生来就要被储秀宫抚养的,于是在皇女这边就多了几分怜惜和纵容。亲生额娘尚在,总不好让旁的后妃代替抚养,勤太妃就曾经是暂代额娘,并且一手将当今皇上抚养长大,其间情由,她比任何人都懂。
  袭香的一番话显然是让她产生了共鸣,勤太妃抚着手背,轻声道:“你说得没错,婉嫔已经犯过一次错,险些让哀家的小惠宁丧命,哀家不能再冒这个险。”
  袭香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只想着如何一心一意去妥善处理那小妮子,若论辈分,她可是自己的外甥女呢。
  没错,李倾婉是她的表姐,同样是后宫的妃嫔,且有着比她更高一级的品阶和家世。而更重要的是,李倾婉拥有一个自己永远都难以匹敌的独厚条件——是爱新觉罗·惠宁的生身额娘。永远身在北五所便罢,倘若将她重新请回宫里,不是给自己添堵么……
  表姐放心,就算表姐一直关在北五所,妹妹也会代为照顾小惠宁的,毕竟那是皇家的女儿。从表姐的身边转到云嫔的手里,很快又会到我的长春宫里面,我会比你们都更妥善地安置她。不像表姐,连一个额娘都当不好,直到将自己弄入冷宫。
  袭香出现在北五所的时候,已是隔日的晌午。她刚到,看守的嬷嬷就送饭过来,一个简单托盘上面摆着粗瓷碗盛的粥、两个馒头和两碟小菜。
  “婉嫔姐姐只是一个人,吃得了这么多么?”袭香睨着目光,不咸不淡地看了送饭的嬷嬷一眼,“太妃娘娘是个勤俭之人,若是看到北五所里面都如此浪费,恐怕是要堵心的吧?”
  那嬷嬷一哆嗦,这谦贵人的态度不知怎么来了个大转弯,急忙点头哈腰地赔罪,并领命下次定将膳食减至一半。
  李倾婉坐在云腿桌前,冷冷地旁观着她的一言一语,直到托盘摆在桌案上,才拿起筷子夹了两口小菜,可真咸。
  “你借我的手得以进到宫城里博得品阶,现在不仅不知感恩,反而落井下石。姨丈生的好女儿,果然是寡情绝义、六亲不认,在这一点上,我是自愧弗如。”
  从头至尾,倘若没有军师在背后指点,从最初的接近云嫔、成功地离开钟粹宫,到后来住进咸福宫、利用小公主引起勤太妃的注意、引云嫔进入圈套,一系列的筹谋看似简单,实则精准得环环相扣,任何一个细小环节的疏漏,都可能导致袭香这个刚进宫闱的人失足而落、万劫不复。然而李倾婉毕竟是在宫里面浸泡出来的娘娘,对付人的种种手段也都带着明显的宫闱痕迹,没有几年宫中历练是绝对想不出来的。正是如此,让袭香深刻地感受到了李倾婉的手段和机谋,深知其厉害,更加不能放虎归山,为自己带来后患。
  “表姐曾经跟我说过,后宫里面多的是精于筹算智诈的女子,想要安稳地待下去,必定要夹着尾巴做人。我做到了,而现如今,我将这句话原原本本地送还给表姐——北五所是个安生地儿,虽清苦却不至于难捱,若是表姐安安心心地待着,我自然会念及亲戚之情,对表姐的日常起居多多加以照拂,如若不然……”听说先帝在位期间,北五所里就曾走过水,景祺阁至北被大火毁于一旦,更是殃及到里面的几位废妃,不是么……
  袭香不再多言,掸掸裙裾,给了李倾婉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就施施然地跨出了屋门。留下身后的李倾婉一动不动地捏着茶盏,手指徐徐收紧,眯着的眼睛里浮出一丝阴鸷和怨恨。
  (2)
  宫里面的画师定期要给待选秀女画小像,钟粹宫里面仍有诸多未被轮上阅看的秀女,都是一些旗籍中身份地位偏低的。转眼已经进宫三四个月,做梦的同时又感觉到甚是无望,脸对着如意馆里的画师,都摆不出笑模样,其他人站在一侧,更是连连叹息。
  封秀春也没忘记玉漱和莲心,叫上了她们两个画了像,即使不能呈到乾清宫,也能留作存底,万一哪天鱼跃龙门也好留个念想。只是跟云嫔约定的两个月之期早已过去,此时云嫔被打入冷宫,身边便是连个伺候的宫人都没有,谁去辛者库传这个旨呢?她们两个人貌似被无限期地留在了那里。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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