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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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海你要是不想说我们就不说了。”文太安慰道。
  海雾没有应答。
  幸村看着海雾,一切的答案其实就在他眼前。他曾经无数次复盘着那场争吵,有怨恨过海雾,有后悔过自己,他无法接受海雾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就摆摆手消失在他的人生里,留下一封她根本不在意的道别信。
  那些时间里的辗转反侧、自我拉扯又一次涌上心头,他曾经那么想知道的答案就在他的眼前……揭开它,或许一切都会变得明了,无论是眼下的袭击事件,还是自己对海雾的亏欠。
  他相信海雾在这件事里必然承担了她无法承担的冤屈,这些冤屈有大川参与,也有自己的参与。幸村悲哀地意识到,也许海雾避而不谈才是他和海雾继续这么走下去的必要条件。
  可是、可是——
  “这封信我会交给警察。”海雾语气强硬地说道,刚才那个明显恍惚茫然的海雾仿佛是众人的错觉,她抬着下巴睨着这封信,脸上挂着少见的傲慢情态,“我自己很清楚三年前发生了什么,我也没有任何错。”
  她不会允许自己向过去低头。崩坏的弓弦、难听的流言,还有那些打着正义旗号的指责与讽刺……她不会允许自己向这些虚伪的声音低头。哪怕是要她郑重地证明自己的清白无辜。
  作恶的人还在自我感动,没理由要求受害者殷切自证。
  “如果仅仅是为了粟山发生的那些事就要报复我,那我没什么好说的。做错事的人不去反省自己,反而要求我苦口婆心地解释……这不公平。”
  “太一意孤行,反而对你不利……”柳莲二斟酌着开口道,他和寺山的交往不深,但这些时日以来,也对寺山的本性有所了解,一个全凭本性行事的优秀弓道选手,必然在内心上极度坚守自我,只是这种坚守放到现实生活里,反而会因为锋芒过剩而误伤自己。
  现实世界远远要比弓道复杂得多,万事万物并不以对错为运行标准。整个社会的构成,依旧依附着人伦道德的无形骨架,其表面越是一团和谐,其内里则要愈发坚韧有力。
  弓道一直要求化繁为简,一直要求遵循既定的礼,体现既定的义,多一丝少一分都不行。它因缺乏变化因而显得果敢有力。
  可万事总是有它的两面性。
  “我知道柳你是好心帮我,可我还是没办法接受。”海雾执拗地说道,“我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我也知道周围人会如何误解我,可我不在乎。既然他们不在乎真假,我又何必向他们证明自己没做错。”
  寺山海雾的内核是一个全然由自己构筑的高塔,远远看去,似乎与别的高塔也没什么不同。只有走近了,触碰到了,人才会惊觉它的冰冷坚硬。
  众人惊觉,寺山海雾的本质与幸村并无不同。
  “这些推测警察们知道吗?”一片沉默里,幸村语气自然地问道。
  他的平常心,又似乎映衬出刚刚的争吵,而他有意将话题引回到正确的方向上,他接着说道:“比起这些过去,当下才最重要,不是吗?何必纠结当时。”
  中午的讨论几乎什么成果也没有。下午社团活动的时候,真田才终于找到和幸村单独相处的时间。
  或许别人没有发现,可是在幸村说出那句“何必纠结当时”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察到了幸村的反常。
  幸村精市是绝不会从功利角度否定自己的深刻感受的。对他而言,感受很重要,爱和恨应当同样深刻。
  这样的幸村精市,绝对不会说出“何必纠结当时”这样背弃自我的话。真田想不出他这样做的理由。
  “要坦诚对待自己的内心。”活动室里,真田没有铺垫直接说道,他相信幸村能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很坦诚。”幸村不作犹豫,“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要真相,就意味着要和海雾再次直面三年前的那场争吵。当时海雾对大川说的那些话现在再想来,其实也有很多生气冲动在里面,可当时的幸村深陷关东大赛失败的阴云中,自己的网球生涯摇摇欲坠,他看着海雾,像是看见自己的另一种可能——不计得失地热爱着自己选择的道路。
  他曾如此坚信,以至于当海雾展露她的尖锐刻薄时,也在无意中撕碎了幸村给自己编织的美好期许。
  如果热爱成为了对别人的一种要挟,如果热爱仅仅是一种报复的工具——如果热爱不再具备鼓舞人心的力量,那他如何相信当下残破的身体可以支撑他继续自己的梦想?
  海雾离开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幸村常常会在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时候,把那段争吵的回忆反复拿出来咀嚼。他懊悔过自己应该早点意识到海雾话语里的那些控诉,那是被伤害过才有的不甘和愤懑,就如同当年他对真田做的那样,一切都源自对自我的动摇。
  如果海雾不想谈及,那他就不会去提及。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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