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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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在与一个无形的敌人争辩:
  “伤寒……风寒入体,引发高热……不对,他在故渎中潜行过,污水入体,必是伤口感染,是败血症……在这个时代,这就是绝症,无药可救……张仲景?他在南阳,远水不救近火,而且他的《伤寒杂病论》尚未大成,未必擅长此道……太医?许都的太医,那是曹操的人,是催命的阎王……”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疯狂地划动,从徐州,到豫州,再到兖州。一个个地名,一个个医者的名字,在他的脑中闪现,又被他一一否决。时间是以时辰来计算的。高顺的信使即使用了最好的快马,也跑了将近两日。陈宫自病发至今,恐怕已近五日,他剩下的时间,可能连三日都不到。每一刻的犹豫,都是在将陈宫推向更深的深渊。
  突然,季桓的手指,重重地落在了地图上的一个点上,指甲几乎要将厚实的绢布划破。
  谯郡。
  一个名字,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他脑中的所有迷雾——华佗!
  就是他!季桓的历史知识告诉他,神医华佗此时的活动范围,正是以故乡谯郡为中心,遍及豫、徐一带。从地理上看他是唯一一个有可能被找到的希望!
  “有救了!”季桓猛地转身,冲向已经快要失去理智、颓然坐倒在地的吕布,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显得有些尖利,“主公!公台先生还有救!”
  在吕布和诸将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季桓指着地图,用最快的语速,陈述着他那个近乎天方夜谭的计划:
  “时间,我们最多只有五日。在这五日之内,我们必须做到三件事!”
  “第一。”他看向一名亲卫,“立刻派最快的驿骑,将我的信送去给高将军。信里,有稳住军师性命的方法。记住,日夜兼程,一个字都不能错!”
  “第二。”他转向宋宪,语气不容置疑,“以主公的名义,立刻发出万金悬赏令!言明,不问出身,不问来路,只求能治好陈宫的神医。榜文立刻传抄数百份,由骑术最好的斥候,一人双马,昼夜兼程,铺往谯郡、沛国、陈留东南、汝南以北的所有市镇与驿站!重点是谯郡!让他们把榜文贴满每一处城门、集市!”
  宋宪抱拳领命,他虽有疑虑,却不敢在此刻违逆。
  季桓最后看向吕布本人,眼中燃烧着火焰。“第三。主公,明网是给天下人看的,动静太大,必会引来蛇鼠。请主公立刻密派一支最精锐的狼骑,由侯成将军率领,携带重金与您的亲笔信,避开所有官道驿站,直扑谯郡,暗中查访华佗其人!此为上策!”
  整个计划如同一张细密的罗网,瞬间张开。吕布从最初的震惊,到半信半疑,再到最后,他看着季桓那双因熬夜和激动而布满血丝的眼睛,终于从绝望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好!”他一拳砸在身旁的柱子上,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就照你说的办!传我将令,全军动员!三日之内,我要听到华佗的消息!五日之内,我要他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否则,提头来见!”
  第一夜。
  高顺所在的坞堡收到了季桓的信。信上的指令让所有人都感到了匪夷所思。
  “……务必以干洁衣物保其温暖,切忌再用冰雪降温,若再高热,当以温水拭其颈、腋,万不可令其寒战……” “……以干净布巾,蘸温盐水,不断润其口唇,若其喉中痰响渐重,当助其侧卧,万不可强行灌水……” “……所有巾、水,皆需煮沸后待温方可近身,其排尿多寡,亦需记录……”
  老军医看着这些指令目瞪口呆,连连摇头,认为这完全违背了医理,是“乱命”。但在高顺那不容置疑的命令下,一支由陷阵营最细心的士卒组成的队伍严格地执行着信上的每一个字,守护着陈宫那微弱的生命之火。
  第二日,午时。
  沛国相县的一处集市。吕布军的斥候将一张盖着朱红大印的榜文狠狠地钉在了市集的告示墙上。“温侯吕布,悬万金,求神医救治军师陈宫”,这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湖中,瞬间激起千层浪。人群中,一个正在贩卖草药的郎中看到榜文上“善用针砭”“通晓五禽步戏”等描述,眼神微微一动,悄悄地离开了人群。
  第三日,深夜。
  侯成率领的二十人狼骑避开了曹军巡逻的大道,摸黑进入了谯郡地界。他们没有进城,而是散入乡野,逢人便问,打听的却不是“华佗”,而是“一位能刳腹破背、治愈奇疾的神医”。他们在一处豪右的马场,听到了一个传闻:数月前,郡守的夫人患了奇病,腹痛欲死,正是被一位游医用几根银针所救。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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