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顽 第8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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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悯倚着凭几,正专心转动他的手腕,垂眼道:“得看脚程快慢。走得从容些,入夜差不多能到,走得匆促些,早就赶到下个城镇了。”
  识迷眨了眨眼,“那可以走得从容些吗?赶路太急对身体不好,颠簸得骨头都要散架,我怕我作腰疼。”
  车外有人,隔墙有耳,她是懂得避忌的,因此往自己身上揽,走得慢些也是为他考虑。
  谁知这人不太领情,“我入上都是去面圣,路上耽误不得。女郎若是想游玩,以后另寻机会,这次不行。”
  识迷无奈地看了他半晌,吸了口气想据理力争,最后又吐出来。算了算了,这人不太好说话,早就知道会这样。不过她仍是朝着不夜天的方向眺望,“听说燕朝建立后,不夜天的夜景做得很漂亮。那地方有个富商,人称不夜侯,一人撑起了秦楼楚馆的半壁江山,你真不想去看看?”
  陆悯对这些东西素来不感兴趣,神情淡漠地应了句:“不想。”
  “怎么能不想呢,
  年轻力壮的男子……”忽然见他看向自己,她顿时回过神来,“对了,我不能引你去那种地方。”但不妨碍她依旧满脸遗憾,“听说纸灯做成好大的莲花,夜里游船,船从灯下过……”
  陆悯蹙眉乜着她痴迷的模样,着力重申了一遍:“我身负重任,不敢荒唐。”
  “知道、知道。”识迷撑住下颌,手指不耐烦地摆动了两下,拖着长腔低吟,“唉,真想去看看。”
  第12章
  她的念叨并没有什么用,陆悯不为所动,只是低着头,专注于手指抓握的恢复。
  上次对于极限的试探,虽说心里有了底,但付出的代价也不小。重新掌控身体,难度仅次于第一次适应。并且他有一段时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失魂失态至此,只愿今生再无第二次。
  而眼前的女郎,始终让他觉得难以看透。她像个捉摸不定的谜,若说她高深,她言行散漫什么都不要紧。若说她寻常……谁也不知道她手里掌握着多少偃人的命脉,她和偃师之间,到底存在怎样紧密的联系。
  而现在,她还在哀嚎,吵着想去不夜天看景,肆意发散着她的小性子。
  他瞥了她一眼,无趣地调开了视线。这些年他为帝师,立于朝堂上搅动风云,确实没有多余的时间与女郎打交道。他本以为女子都应该像族中那些女郎一样循规蹈矩,却没想到忽然见识了异类,实在让人措手不及。
  随她喋喋不休,不理她就是了。他用力握拳,渐渐那种切实的抓握感又回来了,及到车辇进入九章府,他终于确信自己能够自如地控制四肢,下车的时候也不需要任何人搀扶了。
  车马道和内府之间,由一条长而直的甬路连接,两侧雕梁画栋并起,间或有三丈高的不知名神祗站立,从底下走过,像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以前他总担心,自己会在人前失态,被有心之人窥出端倪,如今一切重又可控,他忽然觉得,这条路适合用来奔跑,不顾一切地向前跑。
  可他终究还是收住了步子,脚下千万仔细,走得像以前一样端方稳重。跟在一旁的识迷惊讶于九章府内部的雄伟,快步跟上去问:“陆悯,这里和扶摇东方,哪一处更高?”
  陆悯道:“九章府最高处十九丈,扶摇东方最高处二十四丈,自然是扶摇东方更高。”
  识迷喃喃:“建城者是怎么想的呢……把那些神像楼阁建得那么高大。人走在下面,像误入了诡境,有时候觉得害怕。”
  “所以活人不该住在这里。”他偏头远望,眼里凉意四起,“虞朝人贪大,大就是好吗?治国犹如治家,最忌招摇。最后国破了,城池犹在,还不是落入他人之手。”
  其实本是自言自语,并不是说给她听的,但半晌没等到她出声,反而又觉得奇怪了。
  不由转头看,发现她正摇着披帛四处观望,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他有些不悦,拧起眉道:“女郎,我有话同你说。”
  识迷这才收回视线,茫然问:“什么话?”
  他沉声道:“人前请女郎不要对我直呼其名,免得引人侧目。”
  识迷是很能接受他人意见的,也决心要改,只是不知从何改起,便笑道:“那叫你什么?主君,还是夫君?”
  这女郎素来豪迈,在她眼中,男女之间没有那么多要遵循的规矩。她成亲长成亲短,扬言要亲你,甚至在你面前毫不犹豫地宽衣解带,到现在称呼上出现偏差,已经不值得大惊小怪了。
  陆悯耐住性子,循循地引导她:“目下用官称,其他的以后再说。”
  识迷点了点头,“那好,我记住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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