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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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美善一听到这些话就像被人踩到痛处一样当即闭紧嘴巴,童原六岁那年就从童金虎口中得知,孔美善婚前不仅跟女人谈过恋爱,还给其他男人当过小三。童金虎和孔美善虽然谁也看不上谁,但是他们在童原眼里就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绝配。
  童原一听到他们两个吵架就会失眠,每当夜深睡不着的时候,她总是在想,大人怎么可以活成这副乱七八糟的模样,他们在遵守生活纪律方面表现还不如幼儿园的孩子。
  童原认为孔美善和童金虎上学时候一定是班里最难管的学生,老师一定被他们气得每天头疼脑热,咬牙跺脚,后来她再长大一点点才发现,金水镇的很多成年男男女女都是那副德行,大家的生活都乱得像是一团浆糊,脏兮兮,黏糊糊。
  金水镇的海风里经年累月飘荡着一股难闻的咸腥气,既像是鱼虾腐烂发出的味道,又像是童金虎出去嫖完回来身上散发的气息,游客们总是敞开臂膀对着海面做出一副陶醉模样,他们对媒体宣扬这里的海风可以涤荡灵魂。
  童原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金水镇的海风根本涤荡不了灵魂。即使像孔美善与童金虎这样生在金水镇,死在金水镇的人,灵魂依旧布满污渍与孔洞,洗不净,填不满,海风无法吹散一切。
  孔美善对童原的虐待升级是在九岁那年,那首诗是孔美善暴力加码的导火索,童原无论如何都交不出令孔美善满意的作文。每当作文不合格,孔美善就会扬起手臂扇童原耳光,手疼了就换拖鞋。
  “你想亲身体验一下香烟的滋味吗?如果不想今天就给我好好写作文!”
  那天孔美善在写字桌上铺好稿纸后这样警告童原,两个小时后,童原才知道孔美善口中所谓的吸烟并不是用嘴巴,而是把点燃的烟头硬生生戳进她的皮肤,童原永远也不会忘记皮肤被烟头灼烧的那一瞬,后背仿佛被火蛰了一下似的,滚烫、生疼,想动也不敢动,想哭又不敢哭。
  童原有阵子甚至一见到红格稿纸就会呕吐,她长大以后每次写语文试卷都将稿纸那一页翻折过去压到最底部,每当伏在课桌前书写作文的时候,她不止要努力给在脑海里满天飞的词语找到顺序,同时还要克服像晕船一样难捱的天旋地转。
  童原每一任语文老师都追究过她的作文分数,除去樊静,她已经记不清这种谈话究竟发生过多少次。童原不想对世上任何一个人讲述耳光、烟疤与作文之间的故事,倾诉在她看来像是在乞讨,乞讨原谅,乞讨关爱,童原做不到。
  樊静不追究她的作文分数这一点其实很好,她恐惧写作文的旧疾就像绝症一样医不好,童原注定这辈子都不可能写出高分作文,注定会因为低分作文与最高学府失之交臂,那是她身为孔美善女儿一生无法摆脱的宿命。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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