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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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她没有被父母亲戚联合在一起上演逼婚,毕竟她家中没有一个被父母极端宠爱的弟弟,毕竟她没有从小到大生活在闭塞落后的金水镇。
  “因为你没有父母,因为你根本不懂得我的感受!”白芍药那天生气时其实说得并没有错,任何个体都很难跳脱出自己的成长背景去看待问题,如果两个人互换人生,樊静未必会比白芍药活得更通透。
  樊静第二天下班和童原去看了一趟白芍药父母,老两口正戴着花镜坐在沙发上核对葬礼奠仪账目,茶几堆满写着吊唁宾客姓名的一大堆白色信封,一部分已经拆开,一部分还未动。
  “小樊,你来了,正好,你头脑聪明帮我们算算账。”白芍药母亲像看到救星似的将计算器塞到樊静手里。
  “孩子,你也坐下帮忙一起算,叔累了,歇一会。”白芍药父亲掏出火机点了根烟去阳台歇息。
  樊静知道白芍药的父母并不太在意这个女儿,但也担心他们老两口经受不起这份打击,所以今天才想着上门来看看,还好,他们目前状态看起来都不错。
  “算好了,三万一千六百五十块。”童原经过一番计算向白芍药父母报出葬礼奠仪总金额。
  “还好,没赔。”白芍药父亲炫技似的吐出一个白色烟圈。
  “没赔是什么意思?”童原身体一颤警觉地抬起头。
  “这是她从小到大花费的账本。”白芍药父亲掏出一本四角卷曲的红色塑料皮笔记本。
  童原接过封面印有金色“工作记录”字样的红皮账本一页一页翻看,那上面密密麻麻记满白芍药从小到大的细碎开销,每一笔书费,每一笔班费,每一笔生活费,账本最后一页下方用蓝色圆珠笔写着一行字,合计九千八百六十三元。
  “九千八百六十三元?”童原诧异地盯着白芍药父亲。
  “瞧,吓你一跳吧,你以为养个孩子很容易呢,里里外外加起来可要不少开销。芍药还算是好样的,从小到大都穿亲戚不要的旧衣服,一件新衣服都没让我们老两口买,写字用耀祖剩下的铅笔头,做作业把耀祖用完的本子翻个面写,学费也没怎么好意思跟家里伸手。
  她一放假就会去海边挖蛏子抓螃蟹什么的卖出去赚钱,我们就算上大学的时候补贴给她一点生活费。芍药可不像我那个宝贝小儿子,吃的用的什么都得用新的,今天要买手机,明天要买游戏机,后天要买电脑,那家伙就是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啊。”白芍药父亲讲着讲着就开始对樊静和童原发起牢骚。
  “老白,老白,快开门,快开门!”门外一个中年男人扯着嗓子大声叫喊。
  “刘大哥,我儿子怎么了?”白芍药母亲从沙发上弹起来打开房门。
  “你儿子让人打了!门牙让人打掉好几个,你们快去看看!”那人站在门口火急火燎地召唤白芍药父母。
  “就来,就来。”白芍药父母匆匆随那人一起出门,樊静和童原出于礼貌也跟着去看了一眼。
  白耀祖像只濒死的虾米般蜷曲着身体瘫倒在路面,他一见父母出现便张开血淋淋的嘴巴含糊不清地哭喊,童原见这情形下意识地踮起脚尖蒙住樊静的双眼,她的掌心能感受到樊静睫毛在轻轻抖动,然后是她的皮肤,她的温度。
  那天樊静最终还是载着白耀祖一家三口去了趟金水镇医院,白耀祖被人活生生打掉了八颗门牙,鼻梁也被砖头拍断。医生诊治过后白芍药母亲继续留在医院陪伴耀祖,樊静受托把垂头丧气的白芍药父亲送回家休息。
  白芍药父亲迈入门槛发现家中一片狼藉,白母的几件金首饰,白父储存的几条香烟,白耀祖的笔记本电脑、游戏机、手表、名牌运动鞋以及白芍药葬礼收来的全部奠仪均被盗窃。樊静与童原转头又带着哭丧着一张脸的白父去金水镇派出所报案,两人忙完白家一系列事情返回家时天色已晚。
  “老师,我可以提一个建议吗?希望您听了先不要发火。”童原在回家路上试探着问樊静。
  “我就那么爱对你发火吗?说吧,我不发火。”樊静大致在心里算了算,她对童原总共发过三次火,第一次是因为童原自罚行为引起的争论,第二次也是因为同样的理由,第三次是因为童原质问她为什么吸烟,她反过来把童原狠狠数落了一通,如此看来,她确实没少对童原发火。
  “白芍药老师的父母、丈夫、弟弟看起来并非善类,我们以后还是不要招惹他们最好,您觉得呢?”童原明知道身为学生不该妄图给年长十岁的老师提建议,但是她忍不住,樊静这个城里老师显然不知道金水镇人的底线可以低到什么地步。
  “我也是这样想。”樊静经过这两天的接触亦对方白两家人品性叹为观止,她决定今后与那两家人划清界限,樊静不会再替白芍药照顾根本不爱她的亲人。
  “对了,老师,高考作文,我还是打算试一下。”童原主动提及这个在两人之间消失很久的话题。
  “好孩子,如果到时候你实在做不到,我建议你可以在写作文时想象成是在对我转述,你不是在写作文,而是以书面语的形式将脑海里针对作文题目产生的所思所感全部转述给我,你是信号发出者,我是信号接收者。”樊静思忖片刻向童原提出一个具体的建议。
  “我会试着尝试一下,如果信号接收者是您的话,我会有转述的欲望。”童原觉得樊静的建议或许能起到一定作用,如果在写作文时脑海里想象的是樊静而不是孔美善,她的痛苦与惧怕一定能够有所减少。
  童原现在每天枕着藏有樊静工作照的枕头睡觉,钱包里也放进去一张,童原不知为什么一想到樊静就感觉很安心,她的存在令童原减少了许多孤独感,即便大多数时候她都很冷淡,冷淡当中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威严。
  “阿蛮,小律今天下午六点左右在干嘛?她有没有独自出门,或者去找谢沙棘,如实回答,不许撒谎。”童原临睡前给阿蛮电话手表发过去一条留言。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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