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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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自流刚刚的兴奋完全被浇灭了,心头只剩下无尽的惶恐:难道说太清长老根本没死?他知道究竟是谁动了手脚吗?他会不会来找自己复仇?不,自己得赶快把这件事告诉掌门,掌门会想办法
  下一瞬,黑洞洞的屋内果真缓缓走出一个熟悉的玄衣身影,长发披散,外衫大敞,用熟悉的声音柔声轻唤:识途
  江自流一瞬间惊骇至极,控制不住地猛然向后一缩,险些带着椅子一同仰倒。好在下一刻,他定睛一看,发现这根本不是容予,而是一个傀儡。
  这傀儡显然是仿照容予制成的,身形一般无二,身上的衣服似乎也是容予的。然而它如今的样子看起来非常的暧昧。它发丝微乱,衣衫不整,仿佛刚在床榻上滚了一圈似的,又像是被什么人慢慢宽衣解带,弄成了这样子。若真是个活人,它此刻定然脸颊泛红,眼波似水,一派好春光。
  然而不管怎么说,能把它弄成这么一副模样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如今人模人样坐在这里的陆识途。
  江自流心里霎时惊涛骇浪,心头充满了另一种类型的惊骇,用极为不可思议的眼光看向了陆识途。
  这种傀儡是一种灵器,由一些特殊的炼器师制作,缺点是没有灵智,做不了什么事,优点是长相精致,皮相宛若活人,关节柔软,还能发声。
  所以在凡间,它一般是用来作为高级的,而且通常是王公贵族专属的享受。它们足够满足一些人特殊的癖好,比活人耐用得多。
  所以陆识途这是他对他师尊
  江自流越想越惊骇,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缓缓退后,想离陆识途远一点,再远一点。
  难怪当初的问心明明下在陆识途身上,却没有反应,原来他爱慕之人根本不是尤未晚,而是他师尊!难怪那时他一直纠缠着他师尊
  难怪门派大比上,他提出此事,陆识途反应会那么激烈,原来他那时根本不是做了些肮脏事,而是对他师尊
  难怪不管何时,他都黏在他师尊身边,视线片刻不离地追随着他师尊。难怪每次只有与他师尊相关的事,才能引起他剧烈的情绪波动
  前因后果串起来一联想,江自流浑身都冒出来了鸡皮疙瘩,身上一阵阵发凉,简直一万个想逃走,离面前这人越远越好。
  陆识途丝毫没有管他的意思,只是默然坐在原处,手指紧紧抓握着扶手,仿佛下一瞬就会将那椅子捏作齑粉。
  过了片刻,陆识途缓缓站了起来,走向那个站在门口呆呆看着他的人偶,默然伸手扶住它的肩膀,引导着它回了房间。
  趁这功夫,江自流慌忙转身跑向大门,仿佛迟了一瞬会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上吞了似的。
  陆识途没有理会江自流,任他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他心里全是江自流刚刚的话。天煞孤星,主大凶,会把周围人克死。其实这话确实没说错,他生来不久便丧父丧母,后来偌大天地间只剩了一个最亲最亲的师尊,如今也没了。
  这些年,你带给了他什么呢?
  陆识途发现自己回答不了。
  是啊,师尊收我为徒,勤勤恳恳教导多年,带着我一步步走出了泥淖,如今站在如此显赫的位置上。但他自己,得到了什么呢?
  得到了数年以来的殚心竭虑、心血耗尽?
  得到了旁人的嘲讽与冷眼,江自流等人的不解和恨意?
  得到了一句虚无缥缈的我要保护你?
  还是得到了因为徒弟的不伦心意而生出的辗转反侧、自责痛悔,最后还得了一句直戳脊梁骨的离我远些?
  那样厚重如山的恩情和关爱,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还有一句是我对不住你。
  甚至都到了这般田地,他只余一缕残魂回到旧地,对着悖逆的徒弟,还是只有温柔的安抚,他最牵挂的还是徒弟的身体和心境,他最后说的话还是你很好,我可以放心了。
  陆识途一直觉得他的师尊太好太好了,好得像一场幻梦,是他穷尽毕生的运气也不可能得到的一场梦。
  他一直知道自己根本不配得到这么多,所以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唯恐梦醒。他最怕的就是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还是那个孤身一人摔倒在暴雨中的孩子,而浑身发着光的那个神仙,根本不曾来过他的生命里。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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