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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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天子被戳中了痛处,声音陡然拔高:“母后!他李贽眼里可还有朕这个皇帝?还有皇家体统吗?他这是公然打朕的脸!还有……菀菀,她……”那个名字一经说出口,便好似从身体深处牵出了那重难以忍受的痛楚,立时将他呛得双目通红。
  “皇帝!”林太后声音陡然严厉起来,打断了他似要失控的情绪,她对自己皇儿与那徐氏女菀音之间的纠葛牵连并不陌生,她更亲眼见过皇儿在自己面前因了那女子而失态的模样,她,再容不得已成皇帝的李琼俊如此:
  “你是天子!是皇帝!你的眼里、你的胸中,应该装的是万里江山,是黎民百姓,而非拘泥于一个女子的归属,更不是纠结于兄弟间的意气之争!”
  林太后逼视着皇帝,一字一句,如若重锤:
  “你给哀家清醒一点!看看李贽的军报!边境已遭扰袭!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突厥人已经嗅到了味道,趁着先帝大行、你新君初立、朝局未稳之时,已在伸出爪子试探了!”
  皇帝面色由红转青,脸颊肌肉微微颤动。
  林太后语气仍旧凝重:“皇帝,你当知前朝‘天佑之乱’的教训!其时朝廷与镇守北疆的朔方节度使相互猜忌,离心倾轧,致使边防空虚,突厥联军铁蹄南下、长驱直入,险些酿成倾覆之祸!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如今情形,何其相似?”
  她顿了顿,观察皇帝的神色,知道必须让他看清最残酷的现实,深吸一口气说道:
  “皇帝,你恨李贽,你想要动他,可哀家问你,你凭什么动他?”林太后的声音冷峻如冰。
  “就凭你身上的龙袍么?”这话说得如若匕首插心般,令年轻的皇帝觉出一阵锐痛。
  “皇帝可知,李贽如今手握之力,哪一股是皇帝真正想去角力一番的?”
  林太后不再给儿子留何情面。对宁王李贽,她早已忌惮至深:
  “他麾下五万征北军,正士气如虹,可谓虎狼之师,连同北部边防,是否只认宁王帅旗?”
  “松漠契丹之乱,是他宁王去平的!那些骄兵悍将,是否宁王旧部?”
  “镇国公爷留下的旧部门生,在军中盘根错节,那些人,对李贽有没有天然的香火之情?”
  “更别提,他宁王在北地民间,是否素有贤名?宁缺威望?”
  林太后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颤抖,说出了那个最是禁忌、却极度危险之局:
  “俊儿,你是嫡子,是名正言顺的皇帝。但李贽,他是长子,同样流着皇家的血……”
  她拿过那份突厥密报,扬在皇帝眼前:
  “就连那帮北方蛮族之人,都知道在此动荡之时,拿你兄弟二人的矛盾来做文章,想激你与宁王反目,哀家都能看出来,俊儿竟不能么?”
  “……若你此刻相逼过甚,将宁王推到对立面,不是正中突厥人之谋算么?”
  “宁王难道找不出名义来挥师进京么?你告诉母后,以朝廷如今内库空虚、各方势力首鼠两端的局面,你有几分胜算能保住这皇位,保住你我母子的性命与尊荣?”
  “够了!”李琼俊猛地后退一步,脸色煞白。林太后的话像无数根针,刺破了他身为皇帝的自大与幻想,露出了底下虚弱不堪的现实。
  他颓然跌坐于龙椅上,冷汗涔涔。
  “俊儿,”林太后语气终于软化下来,“母后知道你对那徐菀音有心,但……事已至此,她已是宁王正妃,是你的皇嫂。这个事实,你必须接受!一个女子,与万里江山相比,孰轻孰重?你若因此事与宁王反目,才是真正的因小失大,自毁长城!”
  “她……徐菀音,怎做得了宁王正妃?母后可看了那崔璞上书?崔家绝不会就此罢休……”说到徐菀音,皇帝仍希图奋力挣扎。
  林太后听他仍是这般放之不下的语气,止不住恼怒地叹了口气,走上前轻轻按住他颤抖的肩膀,沉声说道:
  “当下之局,北疆的稳定,重于一切;安抚宁王,让他继续为你守住国门,重于一切!至于崔氏那边,自有母后去做安抚。此刻,你须得让宁王,让朝臣,让天下人看到,你是一个以江山社稷为重的明君,而非一个沉溺于私怨的昏主!”
  “皇帝,你……没有旁的选择!”
  那一晚,林太后凤驾离开后,年轻的皇帝一夜无眠。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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