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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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慕的爸爸那时还是外地一家化工厂的技术员,半个月才能回家一次,最终的变故是沈皓在一次失控中将他奶奶推倒在地,造成了骨折。这件事发生后他爸就辞掉了化工厂的工作。那曾是一份相当体面且前途光明的工作,当时厂里的老板还亲自上门挽留过他这样难得的技术人才,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你看,人是不是根本就不能真正为自己活着?”沈慕淡淡笑道:“我爸为他父母、为我妈、为我哥、为我,放弃了他自己的人生。我妈为了我哥,几乎耗干了她自己。而我……”
  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好像从懂事起,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放心,为了证明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我得乖,得懂事,得优秀,得把我哥那份也活出来。我不能有太大的情绪,不能有不合时宜的爱好,更不能失败。因为我是这个家里唯一正常的那个,我得是他们的希望,我得撑住。”
  “有时候我会觉得,我们一家人就像绑在一根绳子上,往下坠。”沈慕抬起眼,看向江承煊,“每个人都拼尽全力想拉住彼此,结果只是缠得更紧,坠得更快。没有人能真正喘口气,更没有资格说‘我想为自己活一次’。”
  沈慕说完,像是耗尽了力气,微微垂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
  江承煊沉默了片刻,伸手抱住他。
  “沈慕,”江承煊的手放在他后脑勺,“你不需要撑给任何人看。”
  “你很好。不是因为你做到了什么,背负了什么,仅仅因为你是沈慕,这就很好。”
  沈慕靠在江承煊的肩头,静默了片刻才开口:“谢谢你,没跟我说你应该为自己活。”
  他稍稍抬起头,眼尾还有些泛红:“我其实挺讨厌这句话的,好像说得很容易,轻轻巧巧一句话,就能把身上所有的担子都卸下来一样。可那些责任和牵挂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一句为自己活就能抹掉的。我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至少现在还不能完全地只想着自己,但那不代表我就没有自己了。”
  江承煊的心像是被什么攥紧了,沈慕的语气越是平静,越是带着那种故作轻松的淡然,他就越能感受到那平静水面下深藏的疲惫与沉重。
  他所能听到的,只是沈慕选择说出口的一部分。而那些无法言说的那部分痛苦,必定比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要多出千倍万倍。
  江承煊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沈慕,只能用下巴极轻地蹭了蹭沈慕的发丝。
  第19章 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吗
  “林薇,今天感觉怎么样?”
  林薇是他前几天收治的一位患者,小姑娘才二十多岁,颅咽管瘤,前几年做过手术,但是复发了。
  林薇依然不肯开口说话,林薇妈妈哽咽道:“江医生,小薇她还是这样,已经好几天没开口说过一句话了。吃饭喝水都得哄半天,喂到嘴边才勉强咽一点。您说,这……这是不是瘤子又压迫到什么地方了?是不是情况不好了?”
  江承煊走近病床,声音放得更缓了一些:“林薇,能听见我说话吗?如果听得见,可以眨一下眼睛。”
  林薇极其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很好。”江承煊拿出笔灯,仔细检查了她的瞳孔对光反射,又轻声让她尝试抬起右手,动动脚趾。
  他收起检查工具,对林薇妈妈示意了一下,两人走到病房窗边。
  “林阿姨,从检查结果来看,目前还没有发现严重的神经功能恶化的体征。肿瘤复发是事实,但它的位置和当前的大小,还不足以影响语言功能。”
  “那她这是怎么了?”林薇妈妈都快哭了,“叫她也不应,跟她说话也没反应。”
  “她身体的疾病,我们正在用药物和治疗全力控制。但心理上的重创,有时会比身体的痛苦更具破坏性。林薇她很年轻,她很清楚这个病反复意味着什么。巨大的恐惧、绝望,或者对治疗过程的抗拒和疲惫,都可能让人选择关闭自己,不再回应外界,平时你们可以多关注一下她的心理。可以说说家常,说说她以前喜欢的事情,或者就只是安静地握着她的手陪着她。”
  林薇妈妈听着江承煊的话,突然捂住脸,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里漏出来:“怎么会这样啊,老天爷对我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小薇是我唯一的希望了啊……”
  她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江承煊听到这句话忽然有一种窒息感,低声安慰了林薇妈妈几句,出病房的时候经过护士站,听到护士在议论。
  “哎,刚看到9床林薇的妈妈又在偷偷抹眼泪了,真是造孽……”
  “是啊,太可怜了。听说她家情况特别不好,大儿子好像从小就是小儿麻痹,行动不便,脑子也不太好,说是自闭症,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得全靠她妈伺候。本来指望女儿出息了能轻松点,结果女儿又得了这么个病,还复发了。”
  “唉,这当妈的命也太苦了,简直是被生活摁着捶打,一点盼头都不给留啊。”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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