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死的第三年 第8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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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你是想为我抱薪。还是想独善其身,不愿意背上今生债?“裴迹之一步步走上前来,压迫着她往后退,”沈亦谣,你自己心里明白。”
  他同自己上辈子一定结了恶缘。
  沈亦谣回答不了裴迹之的问题,负气而走。在园子里四处游荡。
  她是想躲着他的。
  自己又没含冤又不含恨的,她就想老老实实恪守个做鬼的本分。
  要裴迹之偿还孽债,还是再续前缘,她都没想过。
  当年的事,她早就不怪他了。
  裴迹之和梁国府,都对她有很深的误会。
  那年她意外小产,是因为裴迹之科举未中,又跑出去浪荡喝酒,她在城中找了一日,滑了一跤,跌落了腹中孩儿。
  那一年她活得很痛苦,每日醒来,都会暗暗抚摸自己的小腹。
  若是裴迹之争气些,若是裴迹之行事稳重些,都不至于此。
  她终日散发披肩,倚在床头,一想起来便暗自垂泪。
  她对所有人都没有好脸色,她装不出来。
  裴迹之在她面前越谨小慎微,越恭敬伺候,她越恨、越厌烦。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能早些如此待自己?
  她也恨自己、厌烦自己,为什么自己不能再小心一些?为什么那日非要去寻裴迹之?
  也厌烦旁人,他们或是可怜自己,或是说些流言蜚语。女人落胎,是常有的事。他们说,她还会有孩子的。
  但是怀胎四个月,她日日期盼着孩子能在自己肚子里好好长大,她每日都会想起一个好寓意的名字,她集了个册子,要自己慢慢想,要给他最好的。直到孩子没了,她都没能想好他的名。
  她从未学过女红,但那时候她和绿竹天天头抵着头,给孩子挑襁褓的花样。她想用自己拙劣的刺绣,给孩子日后留一方小小的纪念。
  她没有心力再管府中事务,许氏把中馈收了回去。
  她一日一日地颓丧下去,越来越瘦。裴迹之日日在床前守着她,他喂饭喂药,她总是扬了碗,让他滚。
  说和的人越来越多,后来变成了说教。
  为人妻子,不敬不顺,像什么样子。
  那是一场对她异常残酷的凌迟绞杀,好像一夜之间,所有人世间的好妻子、好母亲都扑了上来,她们以身作则,告诉沈亦谣她品行不端,有悖女德。
  所有人都有资格、有立场指责她两句。
  要她恭顺、要她朝前看。
  她把过去的爱恨埋在了那张病榻上,撕开痛苦的血肉,重新站了起来。
  她不再争辩,假装一切都过去了。偶有人在她面前或是不小心提起孩子,或是避讳着什么,沈亦谣只是笑着附和,都过去了。
  其实她没想通,真正想通是在很久以后,父亲因病死在任上,半年后母亲也忧思过度亡故。
  一年之间,痛失双亲。她哭过之后,终于看清生命的本质。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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