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死的第三年 第15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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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廷杖闷声砸下的声音此起彼伏,裴迹之咬紧了牙,全身紧绷,有如一块石头。每落下一杖,他额上青筋就一跳,豆大的冷汗从额上滴下,滑过他高耸的眉间,流入眼睫,杉木地板的纹路在眼前渐渐模糊。
  尽管他竭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剧痛还是让他头皮发麻、眼前发黑,每一声细微仅自己可闻的呻吟之后,屈辱之痛更甚于血肉。
  梁国公眼睑半合,转过身去,视线所落之处,是裴迹之大哥的牌位。
  他在裴迹之的反抗中,看到另一个人的不屈服。那个人也像他今天这般反抗过。
  “国公爷!行完家法了。”
  梁国公再转过身来时,看见家丁把裴迹之从刑凳上扶着跪下,后背衣衫凌乱,臀部渗出斑斑血痕。
  裴迹之挺着身跪下,不让屁股落下。疼。
  “列祖列宗的英魂在上,你竟然敢为了那么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忤逆不孝!”他陡然提高声音。
  原来,父亲已经知道了。
  “她不是什么东西。”裴迹之似是被自己的话逗笑,鬓间发丝不小心刮到唇角。他伸手去摸自己的头发,摸到满头凌乱。
  还是弄乱了。
  时隔三年,他的亡妻穿过阴阳的边界,来为他绾的发。
  “她是我的妻。”
  “你到底要做什么!”梁国公恼道,“她已经死了,阴阳两隔,你现在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是啊,有什么意义。
  沈亦谣死的那三年,他无数次拷问过自己,这么做究竟有什么意义。
  是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生机勃勃的妻子,一点点在宅院中被磨灭了生气。
  对于亡者,他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他的悲伤、痛苦都像是一场表演。
  “做了就有意义。”
  第22章“母亲还年轻!你们再生一个吧!”
  梁国公虚晃着眼,外头七月的天光正盛,洒满了院子,落了一地金黄。
  小儿子的身影和大郎重叠。
  挑来挑去,两个儿媳妇都挑得不好。
  仪昭公主权势威赫,沈氏一身文人风骨,都把儿子带偏了。
  裴适之去的时候也是二十六岁,一头扎进皇室与权臣的争斗之中,一夜之间仪昭公主满门覆灭,当时他已经致仕,圣人念及旧日情分,又曾授他丹书铁券,保了他的命和爵位。
  大郎死后,他一夜白头,如今不过五十八岁,却老得腿脚都不灵便了。
  所以这个不争气的二郎如今还能顶着世子的名头,跪在此处同自己犟嘴。
  他恍了神,语气也软了几分,恩威并施,“你不该为了沈氏和义恩公主再扯上关系。当年你大哥的事,还没学到教训么?逝者已矣,如今你还要为了一个死去的人连累上你的父母族亲吗?”
  裴迹之百口莫辩。
  义恩公主如今和圣人之间有嫌隙,二者将兵戈铁血之气隐藏于薄冰之下,有待来日便会破冰而出,又是一番骨肉相残,血流成河。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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