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她能有什么错 第217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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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传完一圈,最后又由张卓曦默然地放回了宋乐珩面前的桌子上。
  宋乐珩看着信纸,看了许久,直看到眼睛干涩,心里也阵阵揪紧:“正因同行到今日,才不能……把他架在火上烤了。萧仿是他的至亲,整个萧氏,都是他的族人。无论如何,改变不了他是北辽人的事实。江州十日,萧氏和宋阀,甚至是和整个中原都结下了血海深仇,温季礼再入中原来,光景就不同了。中原人会戳着他的脊骨骂,辽人也会骂他叛国叛族,他不会好受的。”
  几个将领都不吱声儿。他们都心知肚明,宋乐珩说得句句在理,温季礼回不了宋阀了。
  既然回不来,那宋乐珩“死”了,对他而言,兴许是件好事,他不用再两边为难,也不用再牵念宋阀的诸事了。
  静默须臾,宋乐珩继续道:“萧仿驻留德西不回北辽,或是有其他打算。先让秦行简留驻德西郡,试着隔开萧仿和北辽的联系,就说……是燕将军的意思。告诉她不用正面开战,她此时兵困马乏,不一定能占上风。简老将军在西北疏通的粮道如何了?”
  张须答道:“江州出事前,我有收到简老将军那边的消息,说是最迟月底,粮道能抵西州。”
  “好。让简老将军抓紧时间,派人将舆图送回。粮道疏通后,让他也前往德西,与秦行简汇合。熊茂,你明日领兵五万,先往蜀州,在蜀州和肃州的交界处扎营停留,准备随时接应。军中诸事,由两位张将军负责。”
  “是。”几个人齐声应了。
  眼看宋乐珩没有旁的事要安排,几人便陆续离开房间。熊茂走在最末,宋乐珩忽而叫住他,问道:“子睿和何晟……你收敛在何处了?”
  熊茂身影一顿,低埋着头,眼眶瞬时便红了。他深吸一口气,把情绪憋好了,才敢回身道:“宋阀众人,都埋在江边的。”
  宋乐珩默了默,站起身来看了眼床上还睡着没有动静的人,说:“走吧,我同你一起,去看看他们。”
  话罢,人便率先出了房间。熊茂也紧跟上去,轻轻关好了房间门。
  乘着马车一路出城,宋乐珩这还是活过来后,第一次看到江州城内的情形。
  百姓少了很多,街上那些铺子有的又开起来了。只是少了从前那般的热闹,两个铺子之间,往往要隔好几个已经没有主人的店铺。
  许多人的脸上还是笼着挥之不去的痛苦悲色,好些明明正值青壮年的男女,那头发却都现了白。
  可人生就是这样,由一场场生离死别来组成。生命里重要的人走了,也别无他法,只能拼了命地活,耗尽全力地活,试着从泥沼里爬出来,用长久的光阴来消磨他存在过的痕迹。不知要到哪一日,才能消磨干净。
  大抵是哪家失去了孩子,一名鬓发花白的男子正在门前烧着小孩的东西,襁褓、衣服、长生锁……
  妇人从屋里疯跑出来,就那样扑进火里,去抓长生锁。她的哭声太凄厉了,回荡在整条长街上,焦灼了人心。
  “不要烧……不要烧!这是小宝的,不要烧小宝的东西,不能烧啊……”
  男人哭着抱住她,旁边的邻里也都上前安慰。
  “李婶子,这些东西留着看了伤心的,你还年轻,以后会有别的孩子的。”
  “我不要别的孩子,我只要小宝,我就要我的小宝,我想要我的小宝回来……”
  宋乐珩放下车帘,却隔不开那悲伤到极致的哭腔。前面驾车的熊茂也吸了吸鼻子,哑声说:“主公,江州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啊……这几天,江边那山头都快被新坟堆满了……”
  “三年吧。”宋乐珩喃喃:“人心里的伤……要用三年来恢复的。”
  “为什么是三年?”
  “不记得了。”宋乐珩叹息:“我也不记得,是在哪里听过一句话。有人说,离别的第一年,痛不欲生,白天夜里都好像总能看到离去的那个人,每做一件事,都想起和他也做过。要是他在,那就好了。”
  “离别的第二年,人生好似又恢复了正常。人前说笑,年头年尾一晃,好像就这么过来了。可他的东西仍不敢碰,仍不敢见,见则伤筋动骨。”
  “到了离别的第三年,那个人成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慢慢的,敢与人提及了。那时候,就是真的放下了。”
  熊茂笑了笑,眼里却蓄满了泪。他用带着护腕的手擦眼睛,刮得眼皮生疼:“江州城破后,我一直没敢提老二老三。总觉得是他们没守好城,才害得百姓流离失所,痛失亲人。也害得主公……”再擦了擦眼泪:“可、可就算他们犯下天大的过错,那还是我兄弟……他们就这么走了,我、我好不习惯。要是像主公说的,三年过去,能忘那就好了……”
  宋乐珩没有说话。再掀开车帘时,妇人哭晕过去了,那火被男子踩灭了,他从火里捡起被烧掉一半的拨浪鼓,拿在手里摇,人在鼓里哭……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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