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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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门之外的世界,对他而言是一片完全陌生的领域。
  他背负起一份全新而沉重的责任,朝着未知的前方。那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清晰而固执:无论如何,要让这孩子平安长大。
  此刻,这念头再次浮现,却与另一股力量激烈冲撞着,他只觉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
  阎三摸不清楼晟和苗青臻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感觉楼晟许久没再去过那个小院。
  那日,负责收拾行李的下人拿着清单讨论路上该带的物件,阎三看见单子上没列许多小孩的用物。
  楼晟明确点头,同意带上那小丫头,阎三才终于确信,苗青臻是真的不打算一起去上京。
  他心底莫名地,也动了一丝将妹妹袅袅留在苍山镇的念头。
  谁知楼晟拿着本医书,眼皮都没抬,只淡淡瞥过来一眼:“谁告诉你他不去的?安心带着你妹妹。”
  阎三心想,我自然是亲口从苗先生那里求证来的。
  可他看了一眼楼晟脸上那没什么表情却压迫感十足的神色,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不知是哪个多嘴的在小苗儿面前说了些什么,孩子听说楼晟要出远门,而且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楼晟待小苗儿,说是视如己出也不为过。小家伙含着泪问苗青臻:“小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苗青臻沉默着。他向来不是个严厉的人,对孩子几乎有求必应。但这次,他只是看着儿子,声音有些干涩:“那个地方……我们不能去。”
  小苗儿竟自己寻了个机会,偷偷跑出了院子,迈着小短腿往码头方向去寻楼晟,楼晟以前带他去那里看过船。等苗青臻发现孩子不见了时,半边身子瞬间就麻了,冰冷的恐惧沿着脊椎急速攀升。
  一个年岁不大的孩子能跑到哪里去?他简直不敢细想。发疯似的在附近找了一圈。
  大街上人声嘈杂,为生计奔波的人们无暇他顾。苗青臻冲出喧哗的街道,经过渐渐稀疏的院落,他站在徐家宅邸外,他只能来求楼晟帮忙。
  忽然,不远处传来了清晰的车轮声与马蹄声。
  苗青臻抬眼望去,只见楼晟掀开了马车帘子,怀里正抱着小苗儿。
  这一幕,与他脑海中深埋了五年的那个风雪夜诡异地重叠起来,婴儿微弱的哭声,身下漫开的黏腻鲜血,还有由远及近、一队带着尖锐武器的兵马,他们步伐沉重有力,腰间半出的佩剑在雪光中反射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寒芒。
  那时他刚刚经历了一场生产劫难,身躯虚弱得连抬手都困难,颤抖的手臂却本能地护住刚刚出生的婴孩。
  屋内的空气凝重死寂,连时间都仿佛怯懦地静止了,唯有那浓重的血腥味,彰显着这个新生命的珍贵与脆弱。
  他当时甚至能清晰地想象出,自己被抓后,与这孩子将会面临的凄惨下场。
  他的手指那时已近乎脱力,却还是死死抓握住一旁冰冷的黑金长弓,像是抓住濒死前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爹爹!” 小苗儿被楼晟抱下马车,小孩儿早已忘了刚才的伤心事,兴奋地跑过来抱住苗青臻的腿,仰着小脸,“小爹说他不会走的!”
  楼晟看着苗青臻脸上血色尽失、惊魂未定的模样,知道他这是被孩子突然失踪吓坏了。
  小苗儿未曾察觉爹爹的异样,只觉得爹爹浑身冰凉,他委屈又困惑地转过头,看向站在身后的楼晟。
  楼晟半扶半抱地将苗青臻扶进徐府厢房,让他躺在软榻上,随即命人取来一套银针。
  苗青臻竟被惊吓得一时失了声,浑身乏力瘫软,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轻颤。
  他整个人像一张被拉到极致的弓,弦已绷至最紧,再稍一用力便会彻底断裂。
  那深植骨髓的、曾险些被夺走孩子的恐惧,让他身心俱疲,仿佛所有气力都被瞬间抽空。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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