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妇 第98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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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儿,喝点水……”
  赵成缓缓睁开了眼睛,觑见身旁的祖母,连忙挣扎着起身,“孙儿不孝,岂可、岂可劳动皇祖母若此……”
  皇后按住他的手,不准他下地跪拜,“傻孩子,你病着,还讲究这些虚礼做什么?来,把这盏水喝了,瞧瞧这一头一身的汗,待会儿叫人备药浴,你浸泡一阵,会舒坦些。”
  赵成接过杯盏,张开干裂的嘴唇摇了摇头。
  “天下大旱,百姓无水米过活,孙儿如何忍心,糜费百姓活命之水?”
  皇后眼角微湿,抓住他的手腕劝道:“若在平时,你有这份恤民之心,祖母只会觉着欣慰。可如今是什么时候?你自个儿还病着,就是短缺了谁的例份,都不能短了你的。”
  见赵成还要拒绝,她不由提高了声调,“这也是你的活命之水!你这样坚持,是要皇祖母低头求你不成?”
  赵成如何担得起这样的重话,忙从床上扑跪下来,再三告罪。
  皇后劝了又劝,好不容易才哄的他乖乖浸浴用药。
  阳光还热辣辣的炙烤着大地,宫墙上那抹浓重的红,仿佛都被晒淡了一重颜色。
  皇后带着人从宫里走出来,迎着白得刺眼的日光,半仰着头,望着那无穷的天幕。
  嬷嬷举伞为她遮蔽住热烈的阳光,青色半透的绸布伞面模糊了她脸上岁月雕刻的沟痕。嬷嬷听她起轿前淡淡的吩咐:“传乔家那个妮子进宫来,替太孙解解闷。就说——就说长日无聊,本宫寻她伴驾。”
  上一回两个小孩子怄气,还闹到动了手,太孙左脸上如今还留着一道不深不浅的疤。听说乔家大姑娘被家里禁了足,狠狠地惩处了一番。如今太孙病着,怎却又提起要她进来?若是再不懂事,冲撞了太孙怎么好?
  嬷嬷却不敢将这些疑虑说出来,只稍稍顿了一息,便含笑道“是”。
  皇后对乔瑟儿,实则算不上满意。众家多名千金里头,乔瑟儿家世出身算不上顶拔尖,性情又骄纵,她原觉着配不上皇太孙。
  不过如今皇帝有心要用乔家来制衡那些旧势力,乔氏的姑娘容颜娇美,年岁也相当,思来想去,还是觉着她最适宜。
  上回那么一闹,皇后本也是恼了的,可瞧着赵成的态度,不仅没有因为被误伤而不快,反而一味担心乔家姑娘的处境。是出于仁善之心也好,是念及与乔氏之谊也罢,冷眼瞧着,赵成对这门婚事接受得不算勉强。
  既他愿意,又何妨给他们这对未婚小夫妻,多些相处的机会呢?
  有个同龄的孩子说说话,总好过他独自一人捱着病中的时光。
  圣旨下到乔家时,是在傍晚。
  祝瑜和乔翊安一先一后刚进上院,宫里的传旨太监就到了。
  近来日子过得不太平,乔翊安在外的几处生意都遭了劫,灾民四散,流寇众多,趁乱浑水摸鱼的也不少。他这些日子甚少在家,今儿若非听说祝瑜在街上遇险特地赶去迎护,只怕还没这么早回来。
  接了旨意,周到地将传旨太监送出门,乔翊安折返回上院。
  宁毅伯夫人面色凝重,指着祝瑜道:“这些年便是你管教不周,敷衍塞责,才教得她言行无状、无法无天,这回宫里头还肯给机会,是她多少世修来的造化。若是再闯出祸来,连你也不必再到我面前。”
  不等祝瑜答话,便扬声唤人去替瑟姐儿打点进宫穿用的东西。
  乔翊安撩帘进来,立在门口接住祝瑜瞥来的一眼。夫妇二人迅速交换目光,同时在对方眼中瞧出几许不定。
  ——这个时候入宫,实在是太敏感了。
  一方面皇太孙的病情一直不为宫外所知,此时宣乔瑟儿入宫,无异于给乔家机会知悉内情。另一方面,正值天灾人祸纷乱时节,各处赈灾花用甚巨,国库早已虚空,乔翊安奉命安导流民,抚恤百姓,不拿出真金白银出来,如何完成得好职责?乔瑟儿入宫,不仅是天家示好,更何尝不是施威?
  而皇太孙的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未可知,乔瑟儿若是运气好,能守得他日渐好转,自是大功一件。可若是真有哪句话说不好,哪件事没留心,倒令皇太孙因她而越发病重,那岂不是在这门本就岌岌可危的婚约上头,更记一笔欠数?
  夜深人静,各处都已吹了灯。祝瑜陪在琴姐儿床边,等她睡熟了才回自己的寝间,乔翊安坐在床里,似没注意她的到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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