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云 第96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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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花落在她推门的指间,飘在她奔去夕照台的一路上,跌在她鬓角、肩头和眉宇。
  连绵不断,无休无止。
  她却停下了动作,在夕照台他的私库前,手触铜锁上,头抵在门身,胸膛阵阵起伏,人微微地颤。
  “北阙甲第的夕照台中,臣备了礼物,她十八岁之后的每一个生辰,都有。”
  可是分明,她“死”在十八岁那一年。
  “陛下,这是钥匙。”庐江撑着一把伞走近她。
  江瞻云没有反应,始终垂首默声。雪越下越大,零星的几点落在她发间成花,覆在她面颊化泪。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抬起头,目光先落在庐江面上,片刻方低眸去看她手中物。
  一看又是许久,伸手去接。
  青铜钥匙,雪天握来冷硬十足,她牢牢握在掌心。手背青筋现,手臂垂落,袖袍在风中轻晃。
  “回宫。”
  她转身离开,没有推开最后一重门。
  天子私事,纵是亲如姑母,庐江也不会事事过问。这会只随在她身侧,步行走在甬道上。
  “这段时间,盯好南北营和太尉府。”
  “臣明白。”论起政务,庐江很快接上话,“陛下的意思臣懂,但臣还是想说,确定要如此吗?首先,白霖、徐文等八人皆是年过弱冠,不足而立的年纪,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如臣、执金吾、京兆尹等人年岁上涨,需人接棒。其二、此诸人能力都不差,可治军、可参谋,军事素养很优秀,称不上人中龙凤,但绝对能算上中坚力量。其三,他们身上确有许蕤门生这个污点,德行也算不上白璧无瑕,但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无完人,他们那点行为亏损与之才能相比,几乎可以忽略,凭陛下之能也可以掌控。除人不如用人,杀伐始终是下策,望陛下三思。”
  “姑母这样说——”江瞻云挑了下眉,“朕便更放心了,按计划行事吧,朕三思过了。”
  *
  神爵三年的这场初雪落在十月里,比往年稍早,但连绵下足了一夜。晨起雪停,推门可见雪积三寸,覆满地银白。
  实乃瑞雪。
  瑞雪兆丰年。
  无人不欢喜。
  独独一朝太尉,半卧榻上,隔窗观雪叹气。当日他伴驾北营视察,归来受寒,如此又病了。大长秋领谕前来探视,有御赐医药灵丹无数,又命太医署好生照料;后有同僚陆续探病,其中自有南北营中卫士、都尉。
  病来如山倒,病去入抽丝,康复能下榻时,已经是翌年二月。近四个月中,因心念南北营,遂常唤门生白霖、徐文、王氏兄弟等人前来问话,了解营中事宜,给予指导。诸人本也有诸多不懂之处,原碍于老师病体恐有打扰不敢常来。如今老师相邀,自然求之不得,遂常出入太尉府。
  三月中旬,春风拂面,柳嫩花荣。时值许蕤身子大好,挑了个诸人都得空的时候,在府中后|庭花园设宴,与弟子同乐。
  宴过大半,酒酣兴浓,不知是哪个挑了头,说自己骑射最佳,另一个说自己工事部署第一,还有人说自己可为先锋可做后援,八面开花……最后举杯同敬尊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这宴上许蕤一直用茶,此刻换了酒来,仰头饮尽。
  “虽说咱们师徒同朝为官,却也难得聚的这般整齐。我也老了,聚一场少一场……”
  “老师!”为首的白霖原是极好的酒量,闻恩师这般言语,猛灌一盏酒,脸和眼一起红了,恼声唤住他。
  “好好,老师不说扫兴的话。”许蕤冲他慈和一笑,“我们做些尽兴的事。你们既都说自己有才了不得,且让老师查验查验。来一比赛如何?”
  “那比甚?”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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