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云 第109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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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初九重阳,銮驾入琅琊行宫,青州牧携原本州牧府官员与执金吾在内的四卿伴驾同行,常驻行宫。
  十月,天子颁下三道诏书。
  第一道,乃銮驾高设青州,巡视东四州,一应政务上统琅琊行宫。
  第二道,立青州牧薛壑为皇夫,定位乾坤,合德阴阳。
  第三道,征齐鲁绣娘百人入行宫,为天子与皇夫织造婚服。
  三道旨意先后发出,一道比一道激动人心,细想又是君主层层隐秘的心思。
  本来天子下榻州牧府,青州官员本就做好了被巡查的准备,其他州郡多少也预备着。待设驾琅琊行宫,四州官员基本便确定了此事,得召后半是得天子亲临的欢喜,半是忧患。
  但很快,被立皇夫的旨意震惊,薛氏子十五入京畿,名字从宗正处上了又下,下了又上。十五年岁月流转,终究还是他。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按理,帝后婚服自有宫中六局织造,如今却改为由青州齐鲁这片土地上的绣娘缝制。自有“齐鲁刺绣之冠带衣履天下”的美名之故。但往深处想,这些年青州各行各业萧条如斯。绣娘的织布机若能换来一袋麦谷乃天降喜事,多来被劈成柴火取暖,还有惨绝人寰是织布的人不愿被抢被辱,撞死的机杼之上。
  天子这般行事,一则乃为扶持青州经济、抛砖引玉之举;二则告知天下,即便她不在长安,亲事加身,亦不乱她理政之心;三来告诫各州官员,即便她提前告知要出巡查检,但不必做颜面事宜,毕竟婚服制作这等事她都可以用来为执政铺垫之用,可见其心思之深且细。
  “怪不得师兄不让我上谏。”这日天子寝宫外的甬道上,申屠岚捧了一卷卷宗,向薛壑讨教。
  “你本义无措,确实当年在长安时我们的婚服已经着手准备,如今用彼时那套就成,可以节省银钱。但是陛下御人行事,自要考量甚多。从小处说,若用旧时那套,那自然得让六局司制也来,人员往来、食宿下榻,如此又是一笔开销;若不让她们来,却让旁人做她们备了一半的衣衫,岂不是两头心中有话。”
  “方才您往大了说,我已觉十分有理,这厢闻你又往小处说,居然有这般多的门道……”申屠岚探过脑袋往殿门眺望,“陛下不愧是陛下。”
  “不过费神多思还是伤身的。”申屠岚凑近薛壑悄言,“我听太医令对陛下说了,要她多休息,少费神,师兄也多劝劝。”
  江瞻云的自幼保养的身体,原一直很好,败坏之初还是当年落入泾河之故,后来又阴差阳错服用了许多药,甚至还有薛壑迫她用下的。近些年年岁上来,一年比一年畏寒。这厢入来青州,许是劳累太过,加之水土不服,来时又淋了一场大雨,入行宫后果不其然又病了一场,这两日方有所好转。
  薛壑点点头,“我就是过来带她出去透透气的,困了她十余日没出寝殿,她都不理我了。”说着,抬了抬手中的一张弓。
  是比着他的游龙弓制作的一张小弓。
  只是尺寸小了十中之三,其余未变,依旧以紫檀木所制,比铁硬,似棉花轻,以鹿腱裹木,蚕丝作弦。
  “是弓的问题吗?是人的问题。” 西郊马场上,两人策马并肩而行,江瞻云翻看手中的这张弓,“小有什么用,我是拉不开弦。”
  “可以的。”薛壑勒马往她处靠去,马头拱在一起,马背微微分出一点距离,“你看弓身居中处,有个暗扣。将箭搭上去,就可以射了。”
  江瞻云蹙眉看了会,伸手欲去摸,被薛壑拦住,“别碰,那处弹力甚大,不能胡乱碰,我给你演示。”
  说着,就伸手来接。
  江瞻云不给他,勒着马头拱开他那匹,策马往山径走去。
  风从海上来,她骑装外披了一身狐裘,还是抵不住严寒,控僵的手冰凉。薛壑很快追上,“还去半山吗?那处风景 是好,雁鹄也多,但山中更冷。”
  江瞻云看着靠近的马匹,转过自己的马头,蹭了一会,抬头看南飞的大雁,“去的。”
  过山径,道狭窄,正好可容两马并驾。但薛壑上了江瞻云的马,与她同乘一匹。
  他身形高大,又着披风,腰腹一揽,便将人完整覆在身下,挡住身后瑟瑟秋风。
  行至山腰,可见天上雁群横飞,鹄鸟掠空,周遭旷地成片,足矣他们追兔逐鹿。
  “把弓箭搭起来。”他握上她搭弓拉箭的手,心下一颤,“你这手是愈发凉了。”
  江瞻云侧首瞪他一眼。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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