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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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粮草已发。
  朝堂上六部争论不休,谢文珺一声不吭,竟能不经户部与兵部定夺连夜调动军粮,若非对各处仓廪、漕运路径了然于胸,断难做到这般。
  她究竟还有多大的能耐?
  谢渊目光落在内殿的砖缝里,像在看什么,又像什么都没看,恍然间,串起从前的许多事。
  七年前,是谢文珺凭玉玺和诏书将他扶上皇位;临夏起兵,是她筹备粮草稳住阵脚,后来也是她凭《万僚录》帮他拢住了人心,他才顺利登基;登基伊始,国库亏空,又是她踏遍各州郡丈量田亩、整饬农桑,与东胤交涉兵败赔款,硬生生把窟窿填上。
  此后君臣同心,府库有余,粮仓盈溢。
  可自农桑署收归中书省管辖,粮税就接二连三出乱子。这些乱子,是偶发,还是她执掌农桑署时便刻意埋下的隐患?
  再往深了想,如今朝廷冗员繁杂、门荫成弊,整顿则君臣失和、人心背离,置之不理则大凜必会日趋贫弱,已是两难。这些积弊,她拟定《万僚录》时当真没能预料到吗?
  还是说,这盘困局,从一开始也在她的算计之中?
  倘若今日种种都是她布下的棋局,他这位皇帝,是否也不过是她手中最体面、最合规矩的那颗棋子?一步步走到今天,她打算何时把这盘棋局彻底翻过来?
  谢渊忽而觉得眼前那些盈案的奏章很刺眼,像是镀了一层光,叫他看不清这个王朝背后执棋的手究竟是黑是白。
  他目光投向身后那柄悬在壁上的剑,那是他临夏起兵时的佩剑,剑身投下的阴影贴在墙壁上,与谢渊挺直的身脊有了一丝重合的冷意。
  他道:“去看看长公主府,此刻是什么动静。”
  言风:“是,陛下。”
  接近正午时,谢文珺带柔嘉进宫向皇后问安,车舆于承天门外一停,谢文珺正牵着柔嘉的小手往凤仪宫走,禁军便向谢渊通报长公主与柔嘉公主入宫了。
  谢渊皱了皱眉,道:“她带柔嘉进宫做什么?”
  “皇后娘娘思念柔嘉公主想得紧,便传长公主入宫一叙。”
  “叫江宁来见朕。”
  稍不久,殿外已传来内侍通传:“陛下,长公主殿下携柔嘉公主到。”
  谢渊搁了笔,将眼前奏折一推,“进来。”
  谢文珺牵着个粉雕玉琢的小身影走进来,一踏入内殿,谢文珺便嗅到殿内一丝很淡的药味,即使窗子开了通风,殿内还点着龙涎香,那股药味也没完全掩盖住。
  柔嘉穿了身月白宫装,梳着双丫髻,怀里抱着一个卷轴。
  谢文珺屈膝行礼,“见过皇兄。”
  她把柔嘉向前牵了一步,“柔嘉,向父皇问安。”
  以往这时候,柔嘉早该缩着脖子躲开了,可今日那小小的身影只是愣了愣,抬起头,神情像极了她母后,眼睛直直望向龙椅上的人。她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茫然,反倒带着点怯生生的好奇。
  柔嘉不认得这个“父皇”,但问安是皇姑姑教过的。
  静了片刻,柔嘉屈膝福礼,“给 父皇请安。”声音带着点含糊,说话的调子也比一般人慢半拍。
  谢渊心莫名提了一下,连忙朝柔嘉招手,“来,到父皇这里来。”
  柔嘉看了看谢文珺,见她点头,才一步步挪到龙椅旁。
  谢渊俯身,将她抱起。这几年,他不是没听过太医的回话,说这孩子怕是难有好转。柔嘉的眉眼很像他,只是从前那双眼睛总蒙着层雾,如今雾散了,露出底下的清亮,竟让他心头一酸。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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