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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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呼声此起彼伏,军中旧部岂会不识?眼前之人,分明是昔日跟随镇北侯在北境沙场驰骋、英姿飒爽的李家三小姐,李若光!
  可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半分旧日戎装飒沓的影子?英气逼人的五官被精心描绘,敷着薄粉,黛眉刻意描长,斜飞入鬓,平添了几分妖异的妩媚。只是那双眼眸深处,带着淬了冰碴的刻骨恨意!
  “呵……”李若光红唇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声音沙哑,“枉费我在此处苦等多时,你们……来得也太迟了!”
  她话音未落,帐外沉重的脚步声如潮水般涌来,大批戎狄守卫手持弯刀利箭,瞬间将此处围得水泄不通。
  李若光无视周遭森然刀兵,目光穿透人群,死死钉在梁煜身上。
  “梁煜,”她一字一顿,每个音节都淬着剧毒,“你害我家人,让我颜面扫地,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也会落入我手?”
  梁煜下颌紧绷,抿唇不语。他身后的北襄军士却按捺不住,悲愤交加地怒吼:“李若光!你竟勾结戎狄,背叛北襄!你根本不配姓李!不配做镇北侯的女儿!”
  “背叛?!”李若光像是被这词彻底点燃,拔高的声线尖锐刺耳,“是北襄先弃我如敝履!是你们将我逼至绝境,不给我半分活路!!”
  她情绪激动,被身旁的戎狄护卫迅速拦在身后保护起来。那双燃烧着恨火的眼睛,依旧死死剜着梁煜。
  染着蔻丹的纤手凌空一挥,如同斩落铡刀!
  “拿下!”
  话音未落,无数弯刀的寒光与上弦弓箭的森然箭头,锋利的尖端几乎要戳到鼻尖,北襄众人别说擒拿汗王,就连动弹分毫都成了奢望。被围在中间的人形同困兽,唯有——束手就擒!
  却说那厢谢令仪与藏锋并辔北行,药囊悬于鞍侧,已在风尘里奔波了数日。人困马乏之际,遥见天边戈壁线渐显,算来距玉门关外已不足百里,纵是缓缓行去,大半日也该到了。
  为避开朝中眼线,二人专拣荒僻小径行去,越往北行,风物越是萧索。昔日村落皆作空墟,原是青壮男丁早被凉州军编了行伍,十室九空,唯余老弱妇孺困守空城。稍有些门路的人家早卷了家当南逃,剩在原地的百姓白日里紧掩门户,夜来听着北风呜咽,长此以往,怕要生出祸乱。
  入了北境地界,两人渐渐少了言语。藏锋见谢令仪眉宇紧锁,生怕她忧思过甚,便故意扯了闲篇儿:“家主莫要忧心,这等光景在边地原是常事,权当是百姓们练腿脚的好去处。”他指了指前路,又笑道:“绕过前头那个村子便是玉门关了,那里有种土酒唤作‘盼君安’,虽粗粝却醇厚得紧,军中将士常买来喝,图的就是个盼君早归的好彩头。主子也爱这口儿,路过时捎上几坛,也好添些暖意。”
  谢令仪脸色稍霁,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忽见远处黑烟卷着烈焰冲天而起,朔风卷着焦糊气扑面而来,隐隐有哭喊声随风飘来。二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瞧出惊色,同时夹紧马腹往火光处疾驰。
  转过一道沙丘,只见村口歪歪停着几匹高头大马,马上骑士皆着北襄军铁叶甲,腰悬鬼头刀,甲叶在残阳下映着冷光。那几人正高声调笑,更有不堪者,马尾后竟系着个三四岁的稚童。那孩子被拖得衣不蔽体,细弱的胳膊上尽是血痕,早已哭哑了嗓子,随着马蹄起落不住地磕碰在沙砾上。施暴的骑兵却笑得更欢,扬鞭抽打马背,看那稚童在尘土里翻滚,如同瞧着什么有趣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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