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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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令仪与照夜甫一踏过那简陋的木桥, 身后阴影便无声笼罩。两名铁塔般的突厥武士已悄然迫近, 如附骨之疽般紧贴在后。这姿态,哪里是迎接使臣?分明是将两位弱质女流视作了待宰的囚徒!
  习武之人的本能瞬间绷紧照夜的神经, 如此近的距离, 陌生的、带着浓重汗味与皮革气息的压迫感袭来, 让她呼吸骤然急促, 每一寸肌肉都在无声地叫嚣着危险。
  蓦地, 手腕传来两下极轻的触感, 如同蜻蜓点水。
  照夜侧目, 撞上谢令仪投来的视线。那双沉静如古井的眼眸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压低的嗓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似像非像,便很好。”
  来之前, 谢令仪曾给她看过一幅画像, 要求她依样易容,却又叮嘱她不必处处隐忍, “该掀桌时, 定要拿出十分的力气。”
  照夜抿紧了唇,心头困惑更深。甫一过桥便遭此等羞辱,她僵立原地,指尖微蜷, 这算不算“该掀桌”的时候?
  王座之上,阿史那乌维大马金刀地踞坐着,怀中拥着一名妖娆姬妾,正用兽骨打磨的酒杯昂首痛饮,对谢令仪的到来视若无睹。
  谢令仪立于帐前空地中央,目光穿越篝火与喧嚣,直直投向王座。
  这一看,她心头猛地一沉,目光死死钉在乌维怀中那身裹狼皮短裙的女子脸上——竟是故人!
  刹那间,李若澜的误判,北襄军的节节败退……无数疑云豁然贯通!一股寒意自脚底窜起,谢令仪心知:今日此局,恐难善终。
  乌维终于抬眼,唇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他抬手示意,立刻有侍从捧着一盏青铜杯上前,浓烈的腥气扑面而来。男人浑厚的声音带着戏谑的笑意,响彻全场:“皇后娘娘远道而来,可知我突厥的规矩?贵客临门,当痛饮这新鲜的马血酒,方显我族敬意!”
  青铜杯被粗鲁地推至谢令仪眼前,粘稠的酒液混着暗红的马血在杯中翻滚,表面浮着一层细碎的血沫,热气蒸腾,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腥。显是她们刚到,便立刻杀马取血,只为奉上这最腥臊的“敬意”。
  上方,依偎在乌维怀中的李若光发出一声娇笑,细长的手指缠绕玩弄着可汗的发须,眼波流转,声音冰冷:“王上,您可别为难了娘娘。人家可是高门贵女,世家千金,哪看得上咱们这粗鄙之物?”
  她顿了顿,尾音拖长,带着刻骨的讥讽:“只怕心里头,早就骂咱们是未开化的蛮荒野人了呢!”
  “蛮荒”二字如同火星,瞬间点燃了满座突厥将领的怒火!
  “放肆!”
  “汉狗安敢辱我!”
  数名性情暴烈的将领霍然起身,更有甚者将手中杯盏狠狠砸在地上,碎裂声与怒骂声顷刻间炸开,空气紧绷如弦,一触即发。
  照夜眼神一厉,下意识便要上前半步,替谢令仪饮下那杯污血,却被谢令仪不动声色地按住手臂。
  只见这位传闻中并不受宠的北襄皇后,竟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摸出一柄小巧精致的妆刀。
  刀锋出鞘,寒光乍现!
  身后虎视眈眈的突厥卫兵呼吸陡然一沉,肌肉贲张,眼看就要扑上夺刀!
  电光石火间,谢令仪已高举妆刀,清越的声音穿透喧嚣,朗朗回荡在扶风沟两岸:
  “我汉人有词曰歃血为盟!今日,我北襄携万般诚意,愿与突厥永结盟好,共约万世太平!”
  话音未落,刀刃已毫不犹豫地划过她雪白的手腕!
  殷红的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连成一线,精准地滴入那杯腥浊的马血酒中。
  高座之上,乌维的目光骤然变得幽深莫测,沉沉地锁在谢令仪决绝而平静的脸上。俄顷,他猛地爆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喝彩:
  “好——!”
  原先的马血酒被混入两人的鲜血,重新分作两盏,分别呈于乌维与谢令仪面前。
  这一次,谢令仪再无半分迟疑。她接过那青铜血盏,仰首,一饮而尽!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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