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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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非银惊道:“难道是那卖伞郎? ”白清明点头, 多半是了。他心中有了猜想, 一刻不敢耽误, 天虽然还没黑透, 也顾不得那么多, 净手焚香, 手指结印念念有词。
  只听大门口不知被什么东西震得咣咣作响, 一股带着腥腐的水藻气息扑面而来, 地上显出一串湿淋淋的脚印, 一直走到院中的廊中才停住。守桥娘显了身形, 这个守桥娘年纪挺小, 穿着一身华丽的素缎衣, 裙边都碎成了布条, 她拿着一只木梳哼着小曲梳头发, 只是赤着的一双白玉小脚下一直流淌着腥臭的河水, 沿着木缝流淌而下。
  守桥娘的声音嫩嫩的, 像黄鹂:“哥哥你是谁? 为什么叫我来? ”
  白清明行了个礼:“在下白清明, 是封魂师, 我找姑娘来, 是为了寻个人。”
  守桥娘梳着她的长发, 歪着头,用没有眼白的乌黑眼珠天真地看着他: “封魂师我见过一个, 不是白氏, 是风绮家的。”守桥娘咯咯笑了起来,“我知道白哥哥叫我来做什么。你们镇上丢了个人, 就怪在我们守桥娘头上。我们既得了祭品,就没有再害人的道理。”
  “在下知道不关守桥娘的事, 不过那人是过桥的时候不见的, 想必守桥娘能知道他去了哪里。”
  守桥娘指了指白清明身后, 笑嘻嘻地道:“你让那个好看的哥哥陪我一晚, 我就告诉你。”
  柳非银看她指自己, 心中好笑,就起了戏弄的心思。他上前一步,下巴磕在白清明的肩上, 一副娇不自胜的样子道:“那可不行, 人家已经有人家啦。随便跟姑娘出去, 可是要浸猪笼呢。”
  守桥娘立刻被恶心到了, 正待想挑那个蒙着脸的画师, 却听白清明冷笑一声:“你最好快些说, 耽误了在下的工夫, 这九十九桥镇的桥,恐怕都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
  守桥娘娇哼了一声:“这才是你们封魂师的强硬做派, 刚才假惺惺什么。”
  “……”
  “那个人被卖伞郎给掳走了, 说是要带他去看一看前世的碑。”守桥娘冷笑一声, 再没了小姑娘的做派, 声音都凉薄了几分,“那碗汤又不是别人捏着他的脖子灌下去的。若真的在意前世种种, 就该像我们这些孤魂野鬼一样, 就算终日受苦不得安宁, 也绝不去轮回。既入了轮回便是自愿割舍了前尘, 干脆地做了那不回头的人。既不回头,又何苦去寻他。”
  说完守桥娘隐去了身形, 那湿漉漉的小脚印踩着来时的路往回走,风中残留着守桥娘嫩嫩寂寥的声音。
  “终易散, 且长闲。莫教离恨损朱颜。谁堪共展鸳鸯锦, 同过西楼此夜寒……”
  游廊中的脚印一点点地风干, 了无痕迹。
  (十八)
  而此时在白泽岭松涛阵阵处的山崖边, 一座孤坟旁, 石碑上雕刻的痕迹已打磨得圆润, 一如那名字,仿佛还残存着生者的体温。
  卖伞郎盘膝坐着, 看着那老松树下悠悠转醒的人, 心中琢磨着, 面前这个人和坟里那个人, 到底有哪里像?
  简衔羽慢慢睁开眼睛, 一时间怔怔地, 眼前是松间明月下, 悬崖上孤坟旁, 还有那个盯着自己的卖伞郎。白天发生的事纷纷涌入脑中,他过了一座桥, 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 他应了一声, 而后全身被丝绸般的风缠住, 接着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面前这个人不管是鬼还是妖, 终究不是为了要他的性命, 反而镇定下来, 沉着地问: “你是谁?”
  前世在白泽岭中的相逢与此时重叠, 是了, 长得不像, 性子也不像, 没有哪里像, 但这就是他了。
  卖伞郎微微一怔, 答道:“……迷途的货郎。”
  “你是鬼还是妖? ”
  “非鬼非妖。”
  “那你抓我做什么? ”
  卖伞郎不答, 看向那座坟。
  简衔羽也看向那座坟:“这里埋的是谁?”
  “他叫谢翎。”卖伞郎说,“你的前世。”
  “前世。”简衔羽微妙地笑了一下, 却是冷的,“荒谬! ”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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